她披着一身月华星斗。
在温柔多情的月光中缄默。
她如是伫立了千年——
第一个千年,她好着男装。
一身飒飒戎衣,柳眉微蹙。
她享尽万千宠爱。
桃木短剑,葬了夏朝江山。
第二个千年,她依旧绝代芳华。
临鸾顾盼,眉间缠绕着妙龄女子不该有的忧色。
虢氏附耳轻言奸计。
他为了博她一笑昏了头脑。
信了虢氏谗言。
禄富其家,爵荣其亲。
那夜长河深邃,月色溶溶。
她搀着她的王来到烽火台上。
烽火肆虐,燃尽了夜色阑珊。
她终莞尔勾唇,喜坏了她的王。
四目相视,绝了姬氏六百年社稷。
第三个千年。
她初见他时墨发散乱。
花钿痕在,步摇不知踪迹。
他初见她时一瞥惊鸿。
十里红妆迎她入府。
从此她嫁作人妻。
人人道她甄氏堪比停机德。
他终为王,本应与她并肩天下。
孰料他时心变。
她苦等他多少日月。
却盼回白绫三尺。
金銮殿内。
跛足的道士向他疾呼“冤死富贵女!”
他大惊,泪滴在一书讣告上氤氲溢开。
第四个千年。
她出生烟花之地。
“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
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
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
他是花花文人。
她久居娼门。
注定两个世界的传说。
就如水火永无法融合。
秦观之后。
她在周氏上觅到了他的影子。
同样是文人墨客。
同样的温柔缱绻。
却再也没有
他的气味。
第五个千年。
已经覆了天下。
再没有君临天下。
再没有烽火狼烟。
再没有洛神词赋。
再没有远山眉黛。
但。
还有那一院月色。
千年不变。
她的履癸。
她的姬宫涅。
她的曹丕。
她的秦少游;
他的妺喜。
他的褒姒。
他的甄宓。
他的李师师。
他们的神话。
他们的天下。
我们的
月色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