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婆娑若樱
中年过去就是老年
2021-05-04 02:17:07
初三
其他

雨打初春,耗尽了一冬的痒与躁,切切以后,于我,只剩下一星点儿徜徉的怅意。比起那些别人对连日的雨的恼恨,我的情感倒显得有几分懦弱。等到初霁,明媚却也是同样神圣,不,或许正是因为有那段阴测测的雨季,它反倒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然后是我,投入在这鲜妍的春光之中,摸着晨曦让内心也一同化为一泓潋滟的春水,去驻足,去流连,去坦荡。虽不至三步一顾、神魂颠倒,却也是真心的忘我。

看到学校的这一角,被春色浸得鹅黄,溢出所谓融融的气味,独我一人,树影下婆娑。花的粉色的云在枝头炸开、膨胀,浮动在眼帘里,令人感到断断续续的刹那间的梦幻与缤纷。这樱花的名字,如同为这一种紫而粉而白的色调而生,空有紫色太冷,空有粉色太俗,空有白色又太默,然后得天独厚,变成眼前的层障,心醉神迷。

多少次掉转回头,都要刻意放慢脚步,似乎绚烂如斯,禁不住我这不经意的匆忙。

有人说,樱花开不过很久。只是很久,又是多久呢?一年,十年,抑或是—百年?

对于这天地来说,即使是一万年,恐怕不过是一瞬间。我这样的生命,不过是那一瞬间之中些微的些微而已,樱花亦如是。

或许很久以前,樱花虽不至于常开,却也不会像这般短命那样早殒去,恐怕是她向哪个神许了愿望,要用寿命去换极盛。神只给了她一粒可以开出绝丽的花的种子,交给了她,让她用生命去哺育和滋养。

我想,樱花有这样的痴心,是应了那一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而痴者,正是至情至性,心镜皎若明月。你见到,她的容光,一日比一日绚烂,一日比一日明丽,一日比一日灼眼,然后,她忽然就落去了,仿佛昨日的美丽不过一场虚梦,只是余香还留有一阵触心的烫意。

其实,若是有心留意,就会察觉,樱花的逝去并非真如眼睛所见是大片都轰轰烈烈地消亡了。将那些花的每一瓣,都细细分开去品味那饱满的逝去,就会体味到每一片飘然落下的无声无息。那宁静而皎洁的死去,犹带一分凄然,这就是她的含蓄。

我想象过各种自己七八十年以后的死法,不过是因为我实在怕死。如今还是怕极,却明白了原因。十七岁的年纪,还是无为,没有尝尽人生五味,所以想到死亡,就畏惧,就胆寒。诚如樱花,灿烂一生,流传一世,至于终结,也不会再去多作留恋,既没有留恋,就不会有所畏惧了。

因而,她这留给我们这些过客的惊鸿一瞥,就是一种兴盛后没有衰弱而直接亡去的婆娑。

那么,就让我这人沉默在她的逝去之中吧,不求其他,也求不得其他,只心愿此生,婆娑若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