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
浮生皆是梦
2023-09-06 05:27:14
高三
散文

抱着刚刚购得的仙人球,并不急于返回,继续在花鸟市场里闲逛。看着怀里那株着装的仙人球圆圆的身体,以及上边倔强的叶片时,不禁想为生机勃勃的它它找个伙伴回去。而这伙伴的最佳人选就是两尾活泼的鱼儿。
轻薄的鱼鳍缓缓地上下摇动,不紧不慢,仿佛黄昏中自在地漫步者的行人一般闲适。鲜亮的鳞片尽请享受着水波的轻拂。鱼儿们那流畅的线条在纯洁的水中忽上忽下,不时慢悠悠地将嘴张大成“O”字形,吐出一个精致而剔透的泡泡,那新生的精灵的上升和轻快的“扑哧”一笑,水面也为之动容,泛起了阵阵涟漪。
凑近了,隔着薄薄的玻璃鱼缸,凝视着这美丽的生物,不禁想到了《天使艾米丽》里的那条鱼儿。
它是小艾米丽童年时的玩伴,可是它确因忍受不了家里沉闷压抑的气氛而几度跳出鱼缸企图自我了结。当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时,小艾米丽极度紧张甚至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她的父母几经周折终于将洗衣机下不断扑腾的鱼儿住回了鱼缸,并毫不犹豫地将一沓厚厚的书放在了鱼缸的进出口处。
小艾米丽的那神经紧张的母亲在而后几番折腾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在一个雨天,她和艾米丽一同来到桥上,只是一个简单的倾倒的动作,鱼儿和那一缸水一同跌入河中。那一缸水马上和和河水溶为一体顺流而下,可是那尾美丽的鱼儿却不。它仰着头,和桥上探出身子的小艾米丽互相对视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水波粼粼的水面并没有影响她们互相的凝视。那一刻我几乎以为那条鱼会因怀着和小艾米丽一样的不舍而流出眼泪,可是下一秒,它还是游走了,踪迹难寻。
我小时也曾养过鱼,不过不是娇贵的金鱼而只是常人用作菜肴的鲫鱼,而它们也是从待宰的鱼被我的怜悯与好奇救下来的,如果我能说我的举动对它们而言是拯救的话。当然用于盛放它们的也不是晶莹的玻璃鱼缸,只是一直用旧了的小脸盆。
对于它们隔三差五、前赴后继的“鲫鱼越脸盆”事件,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解释为天气过于炎热,水温太高导致,因而提高了换水的频率。不仅如此,我甚至会不时地陷入思考,思考着要怎样改进他们的居住设备,使之即便再度捣乱也不至于从一米多高的台子上摔落至地面,然后孤独而绝望地挣扎。
我所以如此清楚他们坠落后的惨状,是因为我曾在几个不平静的清晨来到阳台,亲眼目睹了那一条生命的慢慢消亡。因而当看到小艾米丽惊声尖叫那一幕时,我感到似曾相识。但是我并未如此疯狂,起初我静静地看着,心里很紧张,悲悯和恐惧交织的矛盾让我不能动弹。有过想要帮助的念头,可是当它的身体与手指尽分毫之隔时我却害怕了,退缩了。多年后的今天回顾那场景时,我怀疑那是不是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当它们在水中畅游(或许它们会对这个看法嗤之以鼻)时,我是敢于乃至乐于触碰它们的。
我的静观终于结束,当我意识到我的懦弱会最终置它于死地时,我叫来了帮手,并装作刚刚发现那一幕。被轻轻捡起放回盆里的鱼儿显得很是虚弱,在水流反复冲刷下,它身体上的伤痕将它与其他鱼儿区别开来。慢慢的伤痕不见了,我也不记得那条被我久久注视的鱼究竟是哪一条了。一个月也许是半个月后,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谁也不知道这次轻生的是谁,又是那一条或者是其他的。
先哲庄子和与其友惠子有一段为世人所知的对话,即濠梁观鱼。在那段对话里,庄子认为鱼是快乐的,并以自己高超的诡辩技巧使惠子语塞,也让我很是信服,因而长久以来都相信鱼是一种快乐的动物。
然而我却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濠梁观鱼的故事里,那被讨论被关注的对象所处的环境是一条河,一个相对于自己来说十分庞大乃至无穷的空间。换言之,如果它生活的空间仅仅只是一直小脸盆甚至是一个小鱼缸,那么它还会那么快乐吗?对于这个问题的思索是我蓦地对我曾经的鱼儿们以及小艾米丽的鱼儿的想法有了新的理解。那些身为宠物的鱼儿在狭小的空间里,过着主人一贯坚信的安逸闲适的生活,可谓衣食无忧。但是它们真的快乐吗?被禁锢的生活会是它们想要的吗?如果是,那么他们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逃离,即便将要面对的是死亡。当我目睹它们带着悲壮的本能挣扎的同时还看到它们跳跃时的决绝。
如果是这样,我还是抱着我的仙人球跟那些美好的精灵说再见吧,姑且让它们在那稍微宽松的空间里再多快乐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