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字的过年(合集3篇)
匆匆
2024-03-12 06:18:43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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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字的过年(1)

记忆中的“年味”

在我最早的记忆里,我便是随着爷爷奶奶生活,那时候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外出务工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而过年就成了我最期待的事儿。

那时候家里唯一的通讯设备,就是一部座机,父母会偶尔会打来电话,问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顽皮,家里天气怎么样……虽然每次都是“老一套”,但最简单的问候往往代表了最真挚的情感。那时候的我学会了“听声辨人”,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就给奶奶说,“奶奶,我妈来电话了!”奶奶每次都说,“你先接啊!”

对于很多农村孩子来说,能够和父母团聚,也只能在春节实现了。有些年春节,父母赶火车半夜才到家,我和爷爷奶奶就一直等。父母快到的时候,一般都会打来电话,让我去帮忙拿行李。大包小包的行李里面有买给我们的新衣服,还有很多吃的,有糖果、桃片、蛋黄派等,这些,都是农村孩子平时都不怎么吃得到的。那时候平常赶集,奶奶买得最多的就是夹心饼干,怕我偷吃,每次奶奶都会把吃的放得很高,放在柜子上的一个铁盆里,而我小时候嘴馋得厉害,总会搬来一条板凳,站在板凳上,一踮脚,就能拿到。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很多时候外面下暴雨,屋里总会“下小雨”,早上我还没睡醒,爷爷奶奶就起床拿盆、桶接漏进来的水。每逢过年的时候,父母都会给家里来一次大扫除、大整修,把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把漏雨的地方补好,再给家门外贴上春联,挂上灯笼,让整个家里都“喜庆”了起来,而我每次也会加入到大扫除的队伍中,扫扫地、倒倒垃圾,勤快得很。

那时候,家里还是烧柴火,过年的时候,父母都会把放在另一个屋子里的又长又粗的木头搬出来,劈成一截截的短而细的木头,堆起来,用于平时烧火煮饭。等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父母就会带我们去逛街,看看衣服鞋子,买点零食小吃,买点鞭炮,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除夕夜,一家人坐到电视面前看春晚,吃着瓜子花生,聊聊家长里短,待12点,爸爸就去放买来的鞭炮,“噼里啪啦”,完毕,新的一年开始啦。正月初一,我们总会穿上新衣服,荷包里揣点瓜子糖果,去马路上走走,到附近去看看,遇到熟人就打招呼聊天,大家都是笑脸相迎,让整个春节都温暖了起来。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感觉还没说上几句话,还没一起吃过几顿饭,父母就收拾行李,准备外出务工了。每到这时候,不舍的感觉越来越浓烈,虽然从小经历了很多次离别,本以为会习惯,但是每一次,都如初次分离一样,多的是不舍,多的是难受。

因为父母不常在身边,所以在父母准备外出前,都会对我念叨几句,希望我好好学习,多帮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希望我不要调皮,要懂事一点,要乖一点……

小时候,总盼望着过年,长大后,虽然感觉过年的气氛淡了点,但家人身体安康就是最好的过年礼物。


一千字的过年(2)

难忘儿时的年画情结

春节临近,商场里摆上了各种各样的福字、对联、中国结,显示着一片火红;一些电商,也在网上晒出了礼品,充满了喜庆氛围。看着人们左挑右选采购的年货、前击后点将喜欢的商品装入“购物车”,不由得想起儿时过年买年画、贴年画的情景。

在我的记忆里,购买、悬挂、张贴年画是辞旧迎新的分界线,是人们欢度春节的大事件,是家庭欢乐祥和的里程碑。而对于我们无忧无虑的孩子们来说,买年画、贴年画、看年画,则是儿时的一种爱好、一种乐趣、一种欢快,至今仍记忆犹新。

那些年,乡村的年画只有到国营的供销社才能买到,也属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一种统购统销产品。每到新年临近,供销社都会在屋子里拉上几根绳子,上面悬挂带有编号的年画样品,人们可以在此任意欣赏,需要购买时只要向营业员报上年画的编号,营业员很快卷好并简单包装后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那时的年画内容都是比较“革命”的。我记事时,伟大领袖的画像已走进了千家万户,占据着堂屋墙壁的正中央,新年前购买的年画则贴于两侧。每一张年画,都散发着浓郁的时代气息:人民公社好、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抓生产促革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等主题的年画五颜六色,从中可以领略广大人民群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的豪情壮志;人民大会堂、军事博物馆、民族文化宫等“北京十大建筑”印刷精美,欣赏时会由内心增加一种自豪……

还有那八大样板戏的人物画或情景画也同样引人入胜,占据了不少农户家的土墙。大凡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熟悉《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剧目及其唱腔的,也很少有人不会哼上几句的。那戴铁镣、锁铁链、被锁住双脚和双手的李玉和,浑身是胆,抬头远望,流露出“雄心壮志冲云天”的钢铁意志和“革命的红旗高举起”的胜利期盼;那带领18名伤员隐蔽芦苇荡、坚持斗争的郭建光,“坚持就是胜利”的号召,展现出“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的顽强毅志和“家家都把红旗挂”的乐观精神;还有那手持马鞭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的杨子荣,身手矫健地亮相,显露出共产党人“甘洒热血写春秋”的终身追求和“迎来春色换人间”的美好愿景……

那时的我还没有上小学,正处于学数数和识字的启蒙年龄,而这些年画特别是那些样板戏的情景画成了我的启蒙教材,在父母或哥哥姐姐的指点下,开始数上面的人数和读写年画下面所注的唱词,有时还会跟着收音机或大队广播站的大喇叭唱上几句:“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全凭着劳动人民一双手,画出了锦绣江南鱼米乡……”“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专拣重担挑在肩,一心要砸碎千年铁锁链,为人民开出那万代幸福泉……”

而今,随着岁月的流逝,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撞击中,那丰富多彩的年画及其相关的久远文化与仪式在不断地遗失,成为记忆中的几个称谓、几个符号、几个片断,也成了一个时代的印记,更成了一段历史的标志,时不时会从心底引发怀念。


一千字的过年(3)

记忆中的年味:大年三十的流动电影

1974年,公社在上级组织的支持下组建了流动电影放映队。刚从学校毕业的我,怀着对电影事业的热爱,义不容辞地参加了放映队。我们小组一共三人,其他两名同志分别是姚广亚、陈志强。我和姚广亚同志负责影片放映,陈志强同志负责“跑片”工作。跑片,看其字面意思,难以理解,其实就是负责将本场放映好的电影胶片送到公社其他大队给另外的放映队用,然后将他们播放过的拿回来播放。

那时娱乐活动很少,村民们一连好几个月也看不上一场电影。1980年除夕夜,寒风凛冽,根据上级要求我们在盘头中学操场上给乡亲们放映了一部《美猴王》,欢庆春节,给乡亲们带去愉悦。消息真可谓是传得比电报还快,十里八村的都跑过来看。吃完年夜饭的乡亲们三五成群地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说着聊着。随着电影的放映,一束光投射在幕布上,电影开演了,人们渐渐安静下来,进入光影里的奇妙世界。

因为天气原因,我们在路上耽搁了,恶劣的天气并没有阻挡乡亲们观影的热情,操场上站满了人,房顶、树上都是人,骑自行车的就站在自行车上,小孩就骑在大人脖子上,银幕就挂在树上。当时时间紧急,因为昨天电影结束的时候,天太晚了,没有及时做好第二天的准备,就赶急赶忙地装车回家了。那天放映之前没来得及检查,放出来才知道是结尾,结果当场哄堂大笑,因为变成倒放了,这算是我工作中少有的失误。姚广亚手疾眼快,没有慌乱,立即卸下胶片,手动倒片,乡亲们也焦急地等待着,大概3至5分钟以后,便重新放映了。16毫米的放映机架在人群中间,坐在放映机射出光柱前边的一个小孩,用手捂在一起作各种姿势投影在银幕上,像各种小动物,男女老少,很多人都会玩并乐于玩这种把戏。为了图人少,不少人当时直接跑到银幕背面去看电影,那儿看到的图像左右是反过来的,但不影响观赏。

电影还未结束,天空中就飘起了小雪,但大家的热情非常高,并没有提前离场。乡亲们摩拳擦掌,不停地跺脚,只为驱赶寒意。电影结束后,乡亲们喜笑颜开。空中爆竹声连绵不绝,寓示着掸尘去灰迎新年。当所有乡亲们离场后,雪越下越大,我们来不及休息,赶集赶忙收拾设备,生怕设备由于天气原因受损。所有设备收拾完毕后,两人头发上已经满是冰碴。稍微修整过后,我们骑上车就走,家里人还等着回家吃年夜饭呢。农村的路坑坑洼洼,还没有路灯,姚广亚骑车,我坐在车上打着手电,顺着路边,前往回家的路。回到家后,已是半夜。尽管很辛苦,但是我们并不后悔,想到乡亲们对电影的期待,在那样一个特殊的节日里给乡亲们带来了快乐,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80年代中期,随着电视的逐渐普及,条件允许的家庭也买上了电视机。除夕夜的流动电影放映队逐渐销声匿迹,逐渐取而代之的是每家每户守在电视机前吃着年夜饭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场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时的年味渐行渐远,但记忆永远不会磨灭,令我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