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拉辛汗笑起来。“孩子又不是图画练习册，你不能光顾着要涂上自己喜欢的色彩。”

2、“你总是将问题过度简化了。”

3、“可是他要走去哪里呢?”爸爸说，“一个不能保护自己的男孩，长大之后什么东西都保护不了。”

4、因为突然之间，阿富汗一切都变了。

5、“他认错人了，”我低语，“他认错人了。”

6、“如果让我来问，那男人干吗杀了自己的老婆呢?实际上，为什么他必须感到悲伤才能掉眼泪呢?他不可以只是闻闻洋葱吗?”

7、但我们是一起蹒跚学步的孩子，这点也没有任何历史、种族、社会或者宗教能改变得了。十二岁以前，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哈桑玩耍。有时候回想起来，我的整个童年，似乎就是和哈桑一起度过的某个懒洋洋的悠长夏日。

8、孩子不是图画练习册，你不能随心所欲地涂上你喜欢的颜色。

9、我在黑暗中听到坐在身边的哈桑低声啜泣，看到眼泪从他脸颊掉下来。

10、“当你杀害一个人，你偷走一条性命，”爸爸说，“你偷走他妻子身为人妇的权利，夺走他子女的父亲。当你说谎，你偷走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当你诈骗，你偷走公平的权利。”

11、够亮堂，我们可以多念一个故事、多读一章。

12、父亲随心所欲地打造他身边的世界，除了我这个明显的例外。当然，问题在于，爸爸眼里的世界只有黑和白。至于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全然由他说了算。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若爱他，也必定会怕他，甚或对他有些恨意。

13、“我不是这个意思，拉辛，你知道的。”爸爸朝他嚷着,“这孩子身上缺了某些东西。”

14、“这说明他并不暴戾。”拉辛汗说。

15、“你只消让他找到自己的路。”拉辛汗说。

16、我听到爸爸挪动身子，皮椅吱吱作响。我合上双眼，耳朵更加紧贴着门板，又想听，又不想听。

17、但尽管他目不识丁，兴许正因为如此，哈桑对那些谜一样的文字十分入迷，那个他无法接触的世界深深吸引了他。

18、对他而言，书页上的文字无非是一些线条，神秘而不知所云。文字是扇秘密的门，钥匙在我手里。

19、也许我在那儿站了不到一分钟，但时至今日，那依旧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分钟。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而一秒与一秒之间，似乎隔着永恒。空气变得沉闷，潮湿，甚至凝固，我呼吸艰难。爸爸继续盯着我，丝毫没有要看一看的意思。

20、无关乎这些事情，因为历史不会轻易改变，宗教也是。最终，我是普什图人，他是哈扎拉人，我是逊尼派，他是什叶派，这些没有什么能改变得了。没有。

21、后来我总是对此心怀愧疚。所以我试着弥补，把旧衬衣或者破玩具送给他。我会告诉自己，对于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来说，这样的补偿就足够了。

22、我从座位上探过身去，用手臂环住他，把他拉近。他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

23、“很好.”我开口说，却无法说完那句话。

24、我们在树下一坐就是几个钟头，直到太阳在西边黯淡下去，哈桑还会说，日光还足

25、“是的，缺了卑劣的性格。”

26、许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回首前尘，我意识到在过去二十六年里，自己始终在窥视着那荒芜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