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围城》观后感范文
无所畏惧
2023-10-24 12:09:39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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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一遍《十月围城》,有些新的感想。这些新的感想,只是电影方面的技术讨论,不涉及到价值观的问题。(我觉得价值观是没法和陌生人公开讨论的,这完全和个人的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教育背景等等许多十分私人的因素有关。咱们还是就电影说电影吧。)

《十月围城》此刻最容易受诟病的就是它的剧情,有许多完全无法忽视和回避的逻辑问题。但许多剧情上的逻辑问题,并不是出于编剧的技巧问题,而是“故事”本身所带来的先天缺陷。就“剧本”来说,编剧实际上作了许多发奋来解决这个先天缺陷。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编剧也尽可能地将这些问题掩盖住了。因此我认为本片的编剧还是很不错的。

那里我要先解释一下,我那里说的“故事”和“剧本”是略有不一样的两个概念。“故事”是“一个重要人物要来香港,坏人要刺杀他,很多人要保护他,然后很紧张很刺激”,而“剧本”则是把这个故事变成一个能够拍成电影的东西,要有起承转合,要有人物和动机等等元素。

《十月围城》中大部分被某些观众质疑的逻辑缺陷,实际上完全是“胎里疾”,是这个故事本身的预设所带来的。比如,孙中山为什么必须要来香港开这个会?他就不能把那些代表叫到船上去开吗?他非要这么大张旗鼓地上岸吗?就不能化妆潜行吗?

这些问题没法回答,否则就没这电影了。这些问题,不是编剧所能解决的,这得要陈可辛来决定。但既然他觉得没问题,那这就不是问题。对一个商业片来说,只要开场能解决掉“观众进入”和“建立视角”的问题,孙中山来香港的问题就能被掩盖住,起码在电影时刻内不是一个致命问题。

等观众看完回家以后,他打开电冰箱找饮料,忽然琢磨过来这事儿了,但这个问题也就变成了“电冰箱问题”了。绝大部分商业片都有此类问题,但就看掩盖的好不好。

本片的开场很快地就完成了“观众进入”,张学友的主角出场就死掉直接建立了杀机四伏的故事设定,然后立刻就设定坏人要在香港干掉孙中山的前提,观众完全来不及思考,或没意识或干脆就不在乎为什么要在香港杀他。只要观众过了这一关,后面观众就会以此为出发点来看这个故事,就是我说的“建立视角”的完成。

如果观众这时就开始质疑这个故事,那只能说明您要么太牛屄了,要么太较真了。

但这种故事设定,尤其是孙中山的设定,也给后面的故事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正因后面要牺牲的那些人,务必要为他们找到好处和价值所在,才能让观众在情感上理解整个故事。而孙中山以及他所代表的价值符号的出现,让这个故事的价值所在过于沉重,以至于故事本身反而已经无法承载,结果有些本末倒置。

(因此本片的许多影评到之后已经完全脱离本片而谈论别的主题去了,正因这个主题过于抢眼,已经掩盖住了影片本身。当然,本片的这一主题就价值观来说,必须是许多人认同的。我那里只是就技术问题做探讨。)

选取孙中山和这个背景,必须是正因导演或监制本人的情怀所在。正因从故事角度来看,它的重点在于好人来香港,坏人要杀他,政府束手旁观,民间义士主动来保护。从这一点来说,它也能够发生在1941年香港沦陷时期,或者1960年代冷战时期,也能够发生在当代,有许多选取。但从实际操作角度来看,恐怕后两种方案都无法透过审查,而日据时期就得动用枪械,难度加大许多。

以上都是个人揣测,我更愿意坚信这是主创的情怀所在。

许多人在谈到本片时,都会不自觉地将本片分为“前”“后”两部分。除了所谓的“文戏”“武戏”的区别外,其实在叙事上也很明显地人为割裂成了两部分。

说到这两部分的设置前,我先说一个问题:本片的主人公是谁?标准答案一般是“这是一部群戏电影”,但观众总得跟着一个明确的剧情往下看吧?我个人认为本片主人公其实是孙中山,正因一切故事线都在围绕着他,没他就没这故事。

但由于故事设置问题,孙中山只能在最后出场,结果导致了剧情不得不分两步走,靠接力赛把剧情张力维持到孙中山出场,最后到达高潮(而本片高潮戏份是我觉得全片最差的)。

作为第一棒,观众一开始先跟着王学圻扮演的李玉堂,而前半部分所有的剧情张力也都来自于李玉堂这个主角。我个人认为本片前半部分在剧作结构上是相对最出色的,正因出场人物众多,但杂而不乱,每个人都有清晰的人物线和伏笔,性格建立也有足够的空间。

最关键的是,所有的人物都被李玉堂串联了起来,并被他带向故事的终点。这个结构是十分自然地完成的,观众在李玉堂的冒险过程中,逐次地认识了所有后面要出场的人物,并伴随着李玉堂的视角而理解了他们。

而前半段和李玉堂没有直接联系的人物,其实是甄子丹扮演的沈重阳。作为本片最大牌的演员,以及功能性最明显的演员(功夫明星),他虽然很抢戏,却没有和李玉堂发生直接关联,而是由范冰冰扮演的四太太完成了连接功能,虽然很煽情很感人,但人物的行事动机和保护孙中山实在是关联不上,而李玉堂后半段一向在打酱油,直接导致了沈重阳后半段也在打酱油的尴尬。

而且沈重阳的戏份,还直接挤压了黎明的那个乞丐主角。乞丐作为本片战斗力最牛屄人物,也负责最后最艰巨关卡,之前却无足够戏份交代这个人物,个人觉得有点可惜。(据说黎明扮演的乞丐原本是武状元,正因不伦之恋才败了家业,被李玉堂低价收购,李玉堂借此发家,并对乞丐有愧疚之情。但片中全无这些信息,估计是后期为了控制片长而剪掉了。)

那么这些省出来的时刻花在哪里了呢?就是甄子丹的跑酷场面了。作为商业电影的考量,这种取舍是没什么可商榷的,反正我作为功夫片迷肯定愿意看甄子丹跑酷,不愿意看乞丐痛说家史。但从故事的完整性上来看,这是有伤害的。

之后,为了让李玉堂主动自愿地参与这事,陈少白就被抓走了。李玉堂在这个事件的刺激下(还有戏班的事件,但是相对来说陈少白是主要事件),完成了自己的态度转变,并让之前所有和他有交叉的人物线开始汇集,准备进入动作场面。然后,当一切都准备停当后,也许是为了最后的高潮煽情场面,让导演和编剧觉得搞死李玉堂的儿子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就让梁家辉扮演的陈少白又回来了,并开始接棒跑第二段。

正因导演和编剧要搞死李玉堂的儿子,因此他作为主谋就务必要从后面的故事中脱离出来,否则故事就讲不下去了。但是作为观众一向在跟随的主线人物,李玉堂忽然开始打酱油了,陈少白开始主导故事走向了,能及时跟上的观众没问题,跟不上的观众就有出戏的可能。

好在到了那里,随着孙中山的到来,剧情的紧张程度已经能够吸引住观众注意力,而且李玉堂儿子的悲情选取,也增加了不少煽情场面,观众很可能不会意识到那里会是个问题。(这就是编剧的功力了,解决不了就掩盖的范例)

作为主打动作场面的后半段,整体都十分精彩。甄子丹虽然没时刻告诉观众他为什么要出生入死,但他出生入死的过程确实是本片最精彩的段落之一。虽然从剧情来说,沈重阳基本和主线是脱节的,偶尔参与一下主线还直接影响到观众对主线故事的明白──他不是来保护李玉堂的吗?怎样又开始参合这些事情了?

电影中对此没解释,而是直接用动作场面和紧张的剧情给盖住了,观众不细究也就过去了。我觉得有了甄子丹的动作场面,没多少观众会在意他为什么会出此刻那里。(这是靠动作场面来支撑的,如果是黎明这种演员来打,观众出戏的可能就会大了许多。)

但我还是觉得,甄子丹的整条故事线有些喧宾夺主了。早知道乞丐的线会剪掉那么多,不如把乞丐和坏警察的主角合并了──这对故事的整体性并无任何影响。

而且,黎明本人并没有真功夫,因此他的动作场面虽然从剧情上来说就应是最高潮动作场面,但最后实现的效果完全是靠剪辑弄出来的,实在是有点差强人意。如果这场动作戏交给甄子丹的话,估计最后效果会好许多。但是,甄子丹的打戏就肯定只有这一场了,从动作明星的角度来看,确实有点浪费了。

据说范冰冰的戏是之后正因调整了甄子丹的戏后才增加的,因此如果将甄子丹和黎明的戏份合并的话,范冰冰也就无必要了。虽然我个人觉得这样做从故事性来说是好事,但从商业性上考量的话,未必是最优选取。(而且这种调整又涉及到李玉堂的戏份,因此说说容易,真操作起来是很麻烦的。)

所有义士都一个个死去,观众开始产生一点焦虑──他们的死是能够理解的,他们为之赴死的理想也是能够理解的,但他们死去的价值是不是有点不值得呢?

正因观众都知道,车里不是孙中山,是李重光。而李重光最后也是要死的,当这孩子一开始做出选取后观众就知道这一点。他们是为什么死去呢?正因领导要开会。领导开会是为什么呢?正因他要为人民谋福利。

于是这边死人,那边开会,反复进行,当观众的焦虑到了必须程度后,电影就及时出现了孙中山的旁白,安抚观众,他们的牺牲是有好处有价值的。我觉得那里也是一个部分观众容易出戏的点,正因那里赌的是观众的价值观──观众坚信,那里就是一个煽情点;观众要是不坚信,从那里开始后面都变扯淡了。

最后的所谓“敖德萨台阶”高潮决战,是我觉得本片故事最差的地方。从整体剧情来说,那里是本片的最高潮,无论故事强度还是情感强度,都要超过之前的几段重头戏。但是,到了那里,孙中山走了(除非那里加一段“铁拳无敌孙中山”的戏码,但是真要这样的话,就不可能有这电影了,审查通但是啊),李玉堂也一向在打酱油,两大高手(甄子丹和黎明)也都死了,导演和编剧剩下的最后办法,就是弄死一个人见人爱的无辜孩子了。

正因这是一个预设的结局,因此这场戏很多细节上都是经不起推敲的(手枪什么的就不说了,我听到的一个最强质疑是,为什么不找20个替身啊?又不是没人)。电影到了那里,就是在赌观众是不是信这部电影──信电影,就一切都好,该感动感动;不信电影,那就只剩扯淡了。

看电影,与其说是编剧和观众的角力,不如说是编剧和观众的一次恋爱。双方都在饶有兴致地猜测着对方的弦外之音,偶有感应则暗中欣喜。

上方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是想说,本片编剧是很厉害的,所有的环节都是丝丝相扣,动一发而牵全身。我在那里啪啦啪啦说这么多,其实只但是是正因电影已经拍完了,因此我才能说那里可惜那里遗憾。对于电影编剧来说,他们是在一片荒芜之地走出一条道路的人,而且稳重大气,破绽甚少,仅此就已让我起立致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