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风起，又是一阵秋意寒。已是深夜，淅淅沥沥的雨声扰得我无法入眠，我便走进书房，摆出石膏像，削好铅笔，铺开白纸，准备完成人生中第一幅人像。

细雨绵绵，铅黑色的笔在素白的纸上勾勒出一道道轮廓，或淡或深。光影变幻间，黑白灰的色调立显，明暗分割线、高光处、投影面，都被手中的铅笔细细刻画，忽然，创作遇到了瓶颈。

好难画的眼睛!

淫雨霏霏，望着那双幽怨的眼睛，我不由得思绪飘飞：学画六年，成竹在胸的我正欲抽出一张静物素描挥毫，却被素描老师果断拦住，不由分说便被塞进了一个石膏像。限期一周，要我完成一幅素描石膏。抱着十二分信心的我，在六天六夜的酝酿后，于是提起了笔，谁料……

这奇怪的眼睛。

雨急，雨线似锋利的针划过玻璃，也划过我焦躁的心，抬头望向那双眼，幽怨中还含有些许刚毅，迷茫中仍带着顽强。其中蕴含的情感似深潭一般幽邃，疑惑爬上我的心头，拿起桌边的平板，输入石膏像的名字，想要对这眼睛一探究竟。

是这样的眼睛!

大雨倾盆，雨珠似硕大的豆，拍打在玻璃上，我望着平板，愣住了神，上面写道：大卫，一名雅典军官，因下属的叛变而陷入斯巴达军队的重重包围。《大卫》这一石膏像便是取材于大卫死前对斯巴达军队的最后一瞥……

雨狂，雨水如妖魔一般，疯狂地拍击着窗户，我却心平如水，放下手中的平板，抬头望向大卫，一瞬间我理解了那眼中的忧伤、坚毅、顽强。

我提起笔再次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一定会画好，因为那双眼睛已被我镌刻在心底，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