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纸鹤
壮志凌云
2023-12-03 14:47:07
初二
叙事

曾经有人告诉过她,折够千只纸鹤后许下的愿望就会成真。那时年幼的她对此深信不疑,在妈妈病逝之前,这个传说一直支持了她很久,然而,多年后每每当她回想起过去,这千千纸鹤却着实成为了那令她错过一切的梦魇……
那年盛夏的夜晚,她即将过完六岁的生日,在吹灭蜡烛的那一刹那,和她相依为命了四年的母亲突然病倒,年幼的她被吓得不知所措,撕心裂肺的哭喊引来了楼下的房东奶奶,渐渐目光呆泄的她闻着刺鼻的消毒药水的气味在医院的走廊里过完了她期待已久的生日。
从那天起,除了每天白天在医院里照顾母亲之外,她唯一的做的事情就是在一个个深夜里折着那白色的纸鹤,她相信,待她折够了一千只后,她就能许下愿望,妈妈就能好起来陪她过完这个生日陪她一起走完刚刚开始的人生。
又是一个星期即将过去,母亲的病还是不见一丝的好转,她还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她要做的事情。周日的深夜,她一边放下刚刚折好的纸鹤,一边露出嘴角的浅浅的微笑,她攒下的纸鹤就要有一千只了,她坚信,母亲的病会在她放下最后一只纸鹤的时候消失。正在这时,楼下的房东奶奶急急忙忙的跑来,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待她得知母亲的病情再次复发即将病逝时,她却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用右手拿掉房东奶奶抓住她左手的手指,机械般的回到书桌前,麻木的拿起折到一半的纸鹤,边折边重复的说着“就快了,就快了……”房东奶奶想着怕是她被吓着了,便也不再强求,嘱咐了几句就匆匆往医院赶去。时间过得好慢,她不断地放下,拿起,桌上的纸鹤却总也到不了心中的那个明明很接近的数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划过脸颊,再从脸颊滑落到衣襟,终于,手中的最后一只纸鹤被她放在了桌角,迫不及待的许下心愿后,她赶忙向医院的方向跑去,只要一想到母亲的病就要好了,她就忍不住的露出嘴角的笑容,她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构思着下一刻和妈妈紧紧相拥时幸福的景象,此时的她是那样的开心。但当她刚刚跑过医院走廊的转角时,映入眼帘的却是被护士推过来的单车和躺在上面的妈妈还有那令人触目惊心的白布。她接受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不顾房东奶奶的安慰,和身后护士的叫喊,她急不可耐的跑出了医院,深夜里本就人烟稀少的街道变得更加冷清,她边跑边擦拭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在父亲死后,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无助。回到家,看着书桌上的堆积成山的白色纸鹤,她开始疼的发疯,痛不欲生的嘶吼把她的心底占得满满,她不明白为什么许下的愿望没有成真,为什么妈妈没有好起来,为什么……
多年后的清明,她拿着洁白的康乃馨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碑上照片里妈妈的笑脸,她不禁又流下了眼泪,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女孩,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拥有从前纯洁的心灵,那时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傻,为了折那所谓的可以让愿望成真的纸鹤而错过见妈妈的最后一面,她不恨关于纸鹤的那个传说,她恨的,是她自己的天真。
在她的背影消失在墓前的最后一刻,微风吹过,千千纸鹤从远处飞来,落在碑前白色康乃馨的旁边,照片上母亲仍在微笑,她其实不必怨恨,因为,她,从未怪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