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自己的歌(1)
在布满车前草的道路上
在灌木的集市上
在雪松和白桦树的舞会上
在那山野的原始欢乐上
在热电厂恐怖的烟云中
在变速箱复杂的组织中
在砂轮的亲吻中
在那社会文明的运行中
即不陌生又不熟练
我是练习曲的孩子
愿意加入所有歌队
为了不让规范的人们知道
我唱呵,唱自己的歌
直到世界恢复了史前的寂寞直到世界恢复了史前的寂寞细长的月亮从海边向我走来轻轻地问:为什么?你唱自己的歌 顾城1995年 那晚上在床前的杂文选刊上看到了这首老顾的诗,一遍就记下了。现在没有人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了——在这个没有了浪漫和跳跃感的年代。又想到了舒婷的《我的祖国》,想到了余光中的《乡愁》,还有什么呢,好像一时记不起来了,也就不太深刻了罢。骨子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内在,他,还有我,你呢?
唱自己的歌(2)
走过了多少个春秋,经历了风雨雷电。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虽说脚下的每一寸土地清晰可见。如同坠落在昏暗的灯光中,徘徊其中却找不到方向,迷茫……
若说生命是一首歌,我愿它是悲喜交合的一曲,在其中是灿烂星光与璀璨泪水的集合。
歌来自心里,它时而浅然,时而高亢。那天的歌声是暴热的,太阳也是火热的。夏天的人们,被冷酷的上帝指挥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车,给予人一种毫无规则感——凌乱而晕眩。窗台上的植物无力地垂下了叶子,原本翠绿的枝条黯淡无声,偶尔听见支离破碎的蛛网有蚊虫挣扎余后留下意欲未尽的扑打声。我不耐烦地放下本应僵持在手中的笔。一心的嘲意去看看那只落入蛛口的渺小虫儿该怎样挣扎着等待灵魂消逝。
于是我那残忍的好奇心拽动着麻木的躯干移动到墙角边。那时酷热的煎熬使我心烦意乱,身体也自然成了一躯空壳,都如同傀儡一样由余下所谓的理智与思想拖动着。一只无知的虫子,只有指甲般大小,在只有半边的丝网上抖动着双翅,我只是觉得好笑。误入虎口还真没见过逃得出的。不久,我的蔑然想法被否认了。
潜伏在一边的“刽子手”已开始靠近,一步一步夺取着猎物的自由权利。虫儿——它现在等于在死神手中拼命挣扎,却不放弃一丝生存的机会。我真不敢相信其还有那么大的希望,能活下来吗?活下来!它不停地动着,虽然声音很小却很急促,开始蛛丝在不懈中脱落,我不禁哑然,不可思议间划出微笑。之后的是——飞虫的重力最终撕破了束缚的丝线,它扑了几下,当身上的绊索全部解开后便消失在窗边。
我在原地,望着那破碎的阳光倾斜着铺织在窗台上,原本有少许遗憾的藤蔓透出青色,墙边的蜘蛛也丧气地躲开了我的视线。
回到桌边,街外已亮起灯,之前的喧哗也停顿了。
生命的歌是唱给自己、他人、世界听的,即使没有掌声,也要唱下去,至少这是属于你的演奏。
若说生命是一首歌……
美妙之天籁,几分赋予泪泉,几分君愿听?
唱自己的歌(3)
在布满车前草的道路上
在灌木的集市上
在雪松和白桦树的舞会上
在那山野的原始欢乐上
在热电厂恐怖的烟云中
在变速箱复杂的组织中
在砂轮的亲吻中
在那社会文明的运行中
即不陌生又不熟练
我是练习曲的孩子
愿意加入所有歌队
为了不让规范的人们知道
我唱呵,唱自己的歌
直到世界恢复了史前的寂寞
细长的月亮
从海边向我走来
轻轻地问:为什么?
你唱自己的歌
顾城1995年
那晚上在床前的杂文选刊上看到了这首老顾的诗,一遍就记下了。现在没有人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了——在这个没有了浪漫和跳跃感的年代。
又想到了舒婷的《我的祖国》,想到了余光中的《乡愁》,还有什么呢,好像一时记不起来了,也就不太深刻了罢。
骨子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内在,他,还有我,你呢?
唱自己的歌(4)
有人说我们只是惧怕,离群索居的感受俨然是对内心的折损。有人说我们终是脆弱,独身一人的力量不足以立身于世。我们的安全感是一块块拼图,只有在与他人的相处中才能拼凑出完整来,因而教科书宣扬着“团结力量大”的至理,电视上播放着群居动物的纪录片。的确,跟随着世界的转动而转动,是再简单不过的处世哲学,我们无需思考自己的将来何去何从,无需忧虑自己的现在孤独空虚,我们若蔼然生长的低矮灌木,蜷然在世界这片巨大的森林中,我们的根须紧紧缠绕在一起,再无疾风骤雨,只有平摊的阳光雨露。
然而终究不乏反对之流。纵使我们的肉身渺小,纵使我们的能力有限,可是为什么要让世界大众催眠我们的思想,左右我们前路的方向?扪心自问,有多少选择是迁就大众所作出的?有多少追求附着他人的影子?若是从一开始便抛弃了自己的想法,我们便只是提线木偶,立身于世,并不只能跟随他人的脚步,并不只能屈从大众的想法,独行者有独行者的自由,这恰恰是喧嚣的大众体会不到的充实。
王小波说,“如果一个人会唱,那他一定要唱自己的歌。”真正的独行者渴望发出自己的声音,纵然唤不回任何共鸣。他不会像芥川笔下的僧人空留一句“不觉人生四十年”便不知去向。他清醒地活着,一面仰首观察着大众构筑的世界,一面埋首独行着自己选择的道路,寻觅一处自己的归属,“脚步追随的不是双眼所见的事物,而是内心的、已被掩埋的事物。”他热爱这个拥挤喧嚣的世界,他也坚决地做自己。他明白,大众只是站在自己人生道路旁的看客,他们终会疲倦,继而兴味索然地离开。
独行者是幸福的,他们的思索延伸到大众所不能碰触的地方。走出洞穴的柏拉图,向往城堡的卡夫卡,寻觅森林的村上,他们的步伐坚实地踏在自己的归属地上,为迷惘的大众寻觅到一处去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独行者寻觅的归属地正是大众日日苛求的“安全感”,然而前者值得深远长久地留恋,后者却是一片迷茫轻浮的混沌。当我们围在一起抱团取暖时,不知不觉中已经丧失了作为个体存在的价值。当我们模仿他人作出整齐的动作时,俨然是为自己贴上了平庸的标签。
我们无需惧怕独行,可怕的是我们在空虚中消耗着鲜活的生命,本该温热的血液随着步伐的停止而渐渐冷却,自己竟全然不知。我们立身于世,一定要在拥挤中寻求缝隙,在喧嚣中寻求静谧,在空虚中寻找出路。每个人的步伐有长短、思想有差异,我们不必刻意保持与身边大众相同的步伐,每个人终究都要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纵使我们生来不安,在独行中却能够找到我们的此心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