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中国(中国传统文化的过去和未来)
说起中国传统文化,总是会让我们很多中国人,油然而生一种底子里的自豪感,就像跟人扯犊子的时候,喜欢说“我太爷爷那时候,家里有十多顷的良田……”,一股无可奈何花落去的骄傲和遗憾。不过有种人,总认为太爷爷有过的,也就等于是自己有的,哪怕这十多顷良田,现在在什么方位都不知道;太爷爷亲手埋藏下去的两坛金银,在三岁记忆之前不曾见过一眼;但是仍然能够当自己的家产一样,谈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当然,还有一种类型,说起传统文化来,个个都是苦大仇深,恨到骨子里去的,非得要大家一起承认,中国这个社会弄不好,都是儒家给害的。这两种类型,就跟一个喜欢吃甜的,一个喜欢吃咸的,一个说糖好,一个说多放点盐,只是今晚上的主食和菜蔬该吃什么,都没心想过。
也有一些做文化的,喜欢玩高深,比如中西比较文化,或者以经解经等等,不怕你懂不懂,只要他自己能嗨起来就好。讲传统文化这个题目,之所以先讲这些,是我自己好歹总算明白过来了,是谁在那儿讲,并不是最要紧的,生旦净末丑,不过是不同的角儿,在演好一出戏来,等台下的听众品出那个味,从心里面喊出一声“好”来,才是功德圆满的时候。
所以讲的那个人,得把那个“好”,先找出来,再去把它演绎好来。可惜很多人不在乎,只觉得演绎更重要,反正台底下都不是些听名角的主儿,做点热热闹闹的戏文,惹得台下鼓掌的,跺脚的,大声喝釆的就行,没人会在意那些举手投足的精妙之处。所以我转过来,为那些听众们担心,因为不光听不到真正好的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好的东西,这是最糟糕的事情。
在任何时代,总有一些人最先敏感起来,觉察到这个时代的毛病,然后试图再往上去发现,找到本来应该是正常的样子,甚至于因此找到了真理,这个时代才能够完成它的进步。这种责任落在少数人身上,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即使体会到出毛病了,也很难往更深处去思考,需要从问题上,讲清楚答案在哪里,但对于停留在表面的人来说,这仍然太超前了,没办法听得进去。
所以每个时代都会衍生出很多思想,比如主义,观念,或者是解决时弊的思路,这些思想性的东西,让大家很容易接受,但是也很容易消散,如果不讲执意要保留下来的,对某一部分人有好处的东西,就跟吃好饭要撤席一样,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吃好了,还想借着这个席再上些东西,继续给霸着这个台面的人吃,历史所以是不顺当的,这些思想变成是要推倒的东西,因为它不会再有任何好处了。
历史的演变,都变成现象上的事情了,更加会让人看迷糊,这也是思想性上的问题,都需要从根源上,来看清本质和看法的原因。如果这是可以从现象上来做到的,那么现象就是产生这种认识的根源了,事实上,人类一直在警示过于依赖物质上的危害,提醒在精神意义上的追求,所以才需要回溯到传统文化的过去,这是在人类文明意识上,达到过登顶的地方,后世的思想,哪怕登得再高,也不过是重新来到这个不可能再高的位置。
为什么那个时候会登顶?这不是我愿意纠结的问题,我更希望从这个高度,能看到那种纯粹的思想;或者,能够从这种思想上,来知道对于人类所探求的终极意义,才是有价值的事情。至少明白,在不同时候人类孜孜以求的思想问题,在远古的时代和古人手里,早就有了回答,而且跟后来普遍的思维,有很大的不同,乃至于到现在的年代,是完全不能企及的。
就比如现在所讲的“生命权”,仅仅是讲,人在生理上存在的权力;百度百科里就说:生命权是公民依法享有的生命不受非法侵害的权利。这就是我们现在通常理解的意思,但是就像物质躯体的存在,人也是有内在精神的;人的生命,难道不是由两者内外在的关系构成的吗?生命要只是关注在身体的存在上,那真正决定人的生命意义的,精神上的需要岂不是被忽视,可以被随意践踏了吗?从医学角度来讲,心理疾病早就被认可是人的基础疾病,而在思想观念的层面,却还达不到这样的基本认识。
现在所指的生命权,是应当包含精神意义的,这也是传统文化最精髓的一个内容:“天人合一”。人的生命存在,天然是在成长的本能上,达到向上的需要的,“天”就是在这个引导的高度上,满足所有人的生命意义。这本来是牵涉到每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普遍的、基本的、必然的认识,用来衡量任何一个社会,任何一件事情上,正确与否的基础,是一种最朴素的眼光,就像干净的就是干净的,脏的就是脏的,没什么好做理论研究,没什么好质疑的。
传统文化对于人类来说,属于纯粹本然的认识,就像世间万物,本性具足就好了。只是人类自身有思想,而且引以为傲,就让社会在所有的差别上变得复杂,渐渐的反而不知道常理了,人的愚昧无知带来烦恼苦痛,传统文化所以跟着传道,让人们知道本来就设立好的正常,回到这种状态上来。这不是人类自己的思想就可以做到的,只能从觉悟上体会到这些内容,所以这跟知识或者想法完全不同,知识还可以增加对外界的了解,但不能够成为主题;而想法出于人的考虑,反而对所应该达到的觉悟,有相反的危害。传统文化所以强调的是智慧,能够深刻体察人类社会本来的运行。
这是对已有的内容得到领会的方式,传统文化就好比在讲道,把最奥密的东西讲述出来,然后我们从这种讲述当中,把对道的认识体会下来,两者都是在觉悟上得到的领会。只不过文化所讲述的,只是转过去达到对道的体会,所以佛家讲究破一切相,包括在文化表述上的这种文字相,至于在道的认识上所成的相,也在这种破除的范围当中,也正是文化所表述的本身,本来就没有相,更没有形体和实质,跟我们能够体会到,在一个机械内部的运行很象,虽然不具有实体,没有可见性,不过却决定了这整个机器的运转。
人的活动不是机械化的,人类社会的活动更加多变,道的运行所以不能是成形的。道本身的无形,因而被形容穿透在所有孔窍之中,遍布于一切的实体。而我们虽然现在是在用人类社会的规则,来解决所有现象上的问题,但只是最大化的,在运用我们对于人类自身的了解,向道的运转上靠近。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在同样带来对道的认识,进而继续调整人的思想。
人类社会出现的偏差,虽然从性质上讲,是从物质性的偏转上发生的,不过这是从,人与物质之间的两大类上来分别;而物质化的偏向,本来就是从人的偏移上开始转变的,首先产生在思想的变异上,把物质当作人的发展,所引起的来源;这就造成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觉,把因此冒出来的思想,看成是对路的事情,然后乱七八糟的异象都跟着来了。
结果,满以为在所有的事情上,对待的是事情的问题,但从根子上来讲,都是人的问题。传统文化所以经常被人误解,以为讲的是世界怎么发展,而要是追究这个主题,仍然是解决人在这个世界之中,怎样从偏差回归正道的问题;这看起来是整体中在局部上的事情,因为我们会把探索宇宙,或者全球话题,看作是大问题,把人的事情看作是在其中得到解决的部分。但对于道来说,把人类能够带到正常的发展上,自然能够把宇宙、全球、以及所有宏观的东西,都置于这个范畴之下,上下这两个界面,是绝对不能混淆和颠倒的。
这也就是古人先能够从登顶的高处,返过来看待人类所处的低位,通过传统文化所要做到的启示。跟我们现在顾虑物质发展、科技进步等等问题不同的是,如果人类自身不能向上,达到超脱物质层面的高度,我们自己就会把自己,陷在苦难的泥潭之中拔不出来,不是朝上方寻求自己的解脱和成长,所有在世界之中所得到的发展成就,终究会变成让大家深陷其中的困厄。
往上的这个方向,把人类无知无觉、往下走的这种操作纠正回来,就跟往上走是吃力的,掉下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文化可以告诉每一个人这种往上走的路,但是帮助不了,任何人在向上时要出的力气,这还是每一个人要自己做出的选择。虽然这种引导,在对心灵的带动上永不消失,但是在对人的身体,和物质性活动本身,却使不上一点点劲道,就跟说话,没有一点重量,但是却可能产生巨大的力量。
只是现在,不管是唱戏的,还是听戏的,都难进到戏里面去,毕竟都是要花很大功夫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功力不到只能讲究花哨;听众也一样,没有落在精微之处的细心,也是品不出真正的味道来的。传统文化的旗号所以漫山遍野,都是图个热闹场子,偃旗息鼓也没问题,反正老子的旗子扛不住了,还有孙子的;等到孙子兵法也讲不通了,孔子孟子这个子那个子,一辈子都玩不完,还能捞个博学的美名。
所以我对戏文上的角色,并没有什么在意的了,毕竟传统文化的底子在,总有一天会弘扬出来的。只是听众如浮云流水,何时才能扎下这个根来?不过这也是有一天,会迎来转机的事情,盛宴正在觥筹交错时走向残席,等到冷清的时候,正是每一个人寻找去处的心思,需要重新看待未来的日子。传统文化的过去,并不是为过去而存在的,正是为这种需要而准备的,为每一个人的未来而预知的。其实有的时候觉得,所有遇到的这些问题,只不过是在等待一种转变,等到大家都明白,是在生活中的苟且要紧,还是明明白白一世的做人要紧?人一辈子,辛勤劳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俯身站起来的时候,这个转念也跟着站起来,未来也就会从过去,铺开一条完全不一样的景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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