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居耻圣明（端居）

1、端 居 李商隐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

2、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

3、这是作者滞留异乡、思念妻子之作。

4、题目“端居”，即闲居之意。

5、诗人远别家乡和亲人，时间已经很久。

6、妻子从远方的来信，是客居异乡寂寞生活的慰藉，但已很久没有见到它的踪影了。

7、在这寂寥的清秋之夜，得不到家人音书的空廓虚无之感变得如此强烈，为寂寞所咬啮的灵魂便自然而然地想从“归梦”中寻求慰藉。

8、即使是短暂的梦中相聚，也总可稍慰相思。

9、但“路迢归梦难成”（李煜《清平乐》），一觉醒来，竟是悠悠相别经年，魂魄未曾入梦。

10、“远书归梦两悠悠”，正是诗人在盼远书而不至、觅归梦而不成的情况下，从心灵深处发出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11、“悠悠”二字，既形象地显示出远书、归梦的杳邈难期，也传神地表现出希望两皆落空时依然怅然若失的意态。

12、而双方山川阻隔、别后经年的时间、空间远隔，也隐见于言外。

13、次句写中宵醒后寂寥凄寒的感受。

14、素秋，是秋天的代称。

15、但它的暗示色彩却相当丰富。

16、它使人联想起洁白清冷的秋霜、皎洁凄寒的秋月、明澈寒冽的秋水，联想起一切散发着萧瑟清寒气息的秋天景物。

17、对于一个寂处异乡、“远书归梦两悠悠”的客子来说，这凄寒的“素秋”便不仅仅是引动愁绪的一种触媒，而且是对毫无慰藉的心灵一种不堪忍受的重压。

18、然而，诗人可以用来和它对“敌”的却“只有空床”而已。

19、清代冯浩《玉溪生诗笺注》引杨守智说：“‘敌’字险而稳。

20、”这评语很精到。

21、这里本可用一个比较平稳而浑成的“对”字。

22、但“对”只表现“空床”与“素秋”默默相对的寂寥清冷之状，偏于客观描绘。

23、而“敌”则除了含有“对”的意思之外，还兼传出空床独寝的人无法承受“素秋”的清寥凄寒意境，而又不得不承受的那种难以言状的心灵深处的凄怆，那种凄神寒骨的感受，更偏于主观精神状态的刻画。

24、试比较李煜“罗衾不耐五更寒”(《浪淘沙》)，便可发现这里的“敌”字虽然下得较硬较险，初读似感刻露，但细味则感到它在抒写客观环境所给予人的主观感受方面，比“不耐”要深细、隽永得多，而且它本身又是准确而妥帖的。

25、这就和离开整体意境专以雕琢字句为能事者有别。

26、三、四两句从室内的“空床”移向室外的“青苔”、“红树”。

27、但并不是客观地描绘，而是移情入景，使客观景物对象化，带上浓厚的主观色彩。

28、寂居异乡，平日很少有人来往，阶前长满了青苔，更显出寓所的冷寂。

29、红树，则正是暮秋特有的景象。

30、青苔、红树，色调本来是比较明丽的，但由于是在夜间，在迷蒙雨色、朦胧夜月的笼罩下，色调便不免显得黯淡模糊。

31、在满怀愁绪的诗人眼里，这“阶下青苔与红树”似乎也在默默相对中呈现出一种无言的愁绪和清冷寥落的意态。

32、这两句中“青苔”与“红树”，“雨中”与“月中”’“寥落”与“愁”，都是互文错举。

33、“雨中”与“月中”，似乎不大可能是同一夜间出现的景象。

34、但当诗人面对其中的一幅图景时（假定是月夕），自不妨同时在心中浮现先前经历过的另一幅图景（雨夕）。

35、这样把眼前的实景和记忆中的景色交织在一起，无形中将时间的内涵扩展延伸了，暗示出像这样地中宵不寐，思念远人已非一夕。

36、同时，这三组词两两互文错举，后两组又句中自对，又使诗句具有一种回环流动的美。

37、如果联系一开头的“远书”“归梦”来体味，那么这“雨中寥落月中愁”的青苔、红树，似乎还可以让我们联想起相互远隔的双方“各在天一涯”默默相思的情景。

38、风雨之夕，月明之夜，胸怀愁绪而寥落之情难遣的，又岂止是作客他乡的诗人一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