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中生智解断弦危机

英格兰北部的欠发达地区诺森比亚恰恰拥有一座傲人的音乐厅和一支乐团。2004年，位于纽卡斯尔的圣盖茨黑德音乐厅开张，由诺曼·福斯特设计的螺丝壳般的建筑矗立于泰恩河畔，室内乐编制的北方乐团作为驻厅乐团驻扎其中。2013年6月，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将“皇家”头衔册封于乐团，乐团始称皇家北方乐团(Royal Northern Sinfonia)，是英国继皇家爱乐、皇家利物浦爱乐、皇家苏格兰交响之后第四支现代“皇家”乐团，也是英国惟一得到皇家封号的室内乐团。

1月29日晚在圣盖茨黑德音乐厅的这场音乐会既是乐团的常规演出季内容，也是作为第30届英国交响乐团协会年会的招待音乐会，可谓座无虚席。特立独行的乐队首席像喝醉酒的人一样踉跄地大步跨上台，先声夺人地迎来一片掌声，原来这是他的招牌特色。上演的曲目也不同于常规曲目。开幕曲为马克·安东尼·特内基《安静的一生》，紧随其后的是普罗科菲耶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中场休息后是西贝柳斯《弦乐与小提琴组曲》，外加贝多芬《第五交响曲》。指挥是斩获2010年古斯塔夫·马勒指挥大赛桂冠的埃纳斯·卢比吉斯(Ainars Rubikis)，小提琴是韩国小提琴家Hyeyoon Park。小提琴贯穿上下半场，别出心裁。

上半场两首曲目的强烈反差自不在话下。恬静舒缓的特内基的弦乐作品更像是预热，随后在普罗科菲耶夫中冲向惊爆的悬崖。开局Hyeyoon Park就以令人头晕目眩的技巧先发制人，乐团的铜管声部稍欠火候外，其他声部与独奏竞技不相上下。双方在第一乐章的轻重急缓中张弛有道，以拨弦互衬，就像移步换景一般呈现出音乐斑斓多变的情绪。在诡异的第二乐章过后，第三乐章又凸显明朗，舞曲风格浓郁。演到终曲尽兴处，Hyeyoon Park突然伸出手与坐在自己右边首席换琴，引来全场的蠢蠢欲动，然而音乐流动竟毫无破绽。中场休息时得知是独奏家的琴弦断裂，因此才急中生智，在快速乐段见缝插针地换琴，首席的心有灵犀瞬间配合确保了演出无碍。换琴后，首席迅速找来了全新的弦将断弦替下。后来我听了一遍当晚直播的BBC电台直播，也全然听不出换琴处，足见换琴的高明。

这场音乐会其实是乐团贝多芬交响曲全集的一部分，下半场的重点自然也放在《第五交响曲》上。皇家北方乐团以室内乐编制的大小出场，相信与贝多芬时代的乐团编制几乎等同。如此的好处便是能用不加倍的器乐组展现出贝多芬考究的配器，其中包括长笛在内的木管的发挥尤其出色，有诸多流淌于木管组的线条乃是第一次如此吸引到我的注意。这是一版并不借助本真演奏法但却与本真演奏一样清澈明晰的贝多芬交响曲，得益于卢比吉斯有条有理的动作，将可能暗藏于总谱中的隐秘线条乃至装饰音勾勒而出，在这首听得滚瓜烂熟的作品中硬是挑出了不少新意和细节。

不过全场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小提琴家的足智多谋。加上独奏家Hyeyoon Park以一袭绿色长裙出场，艳压群芳，令人赏心悦目。同时这也不禁让人感怀，还在奉穆特、哈恩、施坦巴赫、维尔德·方和简妮·杨森为美女小提琴家的国内需要认识到，她们其实离“美”的距离还很远。音乐周报——唐若甫